“饭桶！一群饭桶！你们的工资是都给狗吃了吗？”
台上的领导将手中的玻璃保温杯向台子上重重一摔，茶杯中的枸杞在水流中上下翻飞。
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出声。尽管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都是不可一世的精英，但在此刻都收敛起了平时的锋芒。
“来，‘承影’你们六组是搞情报的，你们来说说，有能给我的解释吗？”
被点到名的中年男人一惊，缓缓地站了起来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来缓解尴尬。
“科长，我已经让手下人连夜彻查了，但······”
“废物！”科长拍了一下桌子“你不是号称天底下没有你搞不到的情报吗？”
“但是科长，这时间太短了，对方是专业的，什么痕迹都没······”
“你就眼睁睁看着？最高级别的机密情报能流入民间！你是想说，我们被渗透的像筛子一样，但是你们什么都没发现吗？”
代号承影的中年男人不说话了。在这件事之前，他相当自信，从前的他认为，只要在天问的地界，哪怕是一只蚊子，他都能查出来。
“我给你今天一天时间，再没有线索，你就给我滚蛋！”
“科长，这个基数太大了，武装安保和守卫军那边都同步了情报，工作量实在是······”
“那是你的工作！你去跟外面那群人说：‘对不起，我们还在调查，事情的真相我们会告诉大家的，不过要等很久以后。’你认为，他们等得起吗？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公信力，如果毁于一旦，你去负责？”
全员的头垂得更低了。承影默默地坐了下去。
“九组呢？你们不是有个很厉害的黑客吗？”
绯雾一惊“那个，科长，有一点边角料，但是没有关键的线索。”
“有什么说什么。”科长将水杯端起来喝茶，侧眼看着绯雾。
虽然没有发火，但让绯雾不由得后背发凉。
“我们顺着网络地址和网络运营商登记查到了该人员的真实住址······”
“假的？”
绯雾点了点头“但是她还在继续调查，说不定接下来会有什么发现。”
“你们九组是机动组，我不强求你们什么”科长将保温杯盖上“但是，不要让我认为你们是累赘。”
“科长，我认为，这件事和之前寄资料的那个人脱不了干系。这两件事可以合并调查。所以只要有那边的资料······”
“你以为其他人没有想到吗？两边都是无头案，干净得就像这个人从来不存在一样。”
绯雾不说话了，事情来的太突然，让他也没有头绪。想必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。
“今天早上，已经有上千封请愿信了，内容全都是要求法办洛荞。你们说说，怎么办。”
没有一个人应答。
科长继续说：“我们特查的原则，向来都是实事求是，追求公平与正义。如果有人想顺坡下驴，我劝他早点死了这条心。在事情查清楚前，我是不会让专案组解散的。”
“同志们，我只希望，你们能明白这次事情的严重性。”科长站了起来“这是敌人对于我们的公然挑衅，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，会演变为一场全方位的信任危机。”
他走到了会议室的中心。
“你们想要什么资源，什么情报，我都会尽我最大努力搞定，哪怕事成之后我这个科长的位置给你都行······”
“我只有一个要求——给我把这件事，处理地干净漂亮。”
半小时后，大会议室中，科长和武装安保的负责人向特查的全员同步了目前已知的全部信息。包括729事件的全部细节，神秘人投递的资料，洛荞枪击案的调查报告，和之前所有相关的信息。
虽然已经进行了一定的舆论管控，但事情还是往难以控制的方向发酵。
仅仅不到一个小时，转发，雷同版本，二次创作就铺天盖地，并且还有井喷的趋势。
写文章和提供资料的人没有任何线索，解决问题的唯一希望，全都集中到了这个事件中心的男人——洛荞的身上。
大家一致认为，无论是真相也好，保护也好，审判也好。找到他，是解决事件最快的方法。
任务布置下来后，整个特查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之中。
九组的办公室里，绯雾正在和昨天逮捕老鬼的负责人联系。
“都这个时候了，还有心思管他？”云汉一边分拣着摆了一地的文件一边说“我们现在要做的难道不是尽快找到洛荞吗？”
“所以说你不懂啊”霜正在白板上画着关系图“这种事情，我们不会比六组还快的，雪现在又被借走了，我们能做的事情很有限。”
“这下我们真成打杂的了。”
“其他事情总要有人处理，不过······”
“不过？”
“废物组长好像有他自己的想法。”
只见绯雾挂掉了电话，火急火燎地收拾了东西，冲了出去。
不一会，刚刚冲出门的他又折了回来，对着云汉说：“走，跟我去趟武装安保那，有新发现。”
难民区里，一个小小的身影躲在角落的阴影之中。整整齐齐的蓝色帐篷里挤满了那些因为729事件而无家可归的人。
这里是旧城区改建的，是工业老区的边角部分。
武装安保正在向每个帐篷里发放本周的物资，周围围了不少人，期待着这些东西可以早点到自己手中。武装安保中，一个人的目光，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女孩。
“那边的，你过来一下。”
女孩默默地走了过去，用头上的帽子遮了遮脸。
那名武装安保向后挪了半步，递给了同行的伙伴一个眼神，并且悄悄把手摸向了腰间的手枪。
突然，女孩将手中的东西往武装安保的面前一扔。
武装安保下意识地将手挡了上去，女孩灵巧地从他的身边跑过，用娇小的身材挤进了人群中。风吹落了她卫衣的兜帽，露出了一头淡蓝色的秀发。
“站住！”
反应过来的武装安保转身去追赶，身边的人群却阻断了他们的步伐。
“发现嫌疑人可安·塞露提娅！嫌疑人现向物资分发中心跑去！请求支援！”
“指挥部收到，嫌疑人是否持有武装。”
“尚未发现。”
“指挥部收到，一经发现，立刻上报指挥部。”
可安用尽自己的全力跑着。追她的都是受过训练的武装安保，哪怕被人群拖延了一会，也能很快追上来。
前面转过去就是物资分发中心，那里人很多，能够成功混进去就有逃出去的可能。
“站住！”
武装安保追上来的速度比预想的还要快。
可安一头扎进了一条小巷之中，如果被他们就这样盯着，哪怕混进了人群也会被很快揪出来。
这条路可安并不熟悉，只是凭着感觉，向着分发中心的方向绕去。
昏暗的小巷就像是无尽的迷宫，身后的脚步与叫喊声却越来越近。
终于，似乎是死刑的宣判，一道高耸的墙壁出现了。
她无路可逃了。
身后的武装安保围了上来，举枪对着她。
“双手抱头趴下！”
事到如今，已经没有办法了。
可安举起双手，其中一名武装安保小心翼翼地靠近她，然后，一把将她放倒，并且搜查她身上是否有武器。
另一个武装安保仔细对比了一下照片，完全吻合。
“洛荞呢！”压住她的武装安保一边问一边给她带上手铐。
可安艰难地挤出一句：“不知道。”
“总部，我们已经抓住可安·塞露提娅，目标未持有武器，没有见到洛荞。”
“好的，总部收到，收容人员稍后会到达。”
可安被从地上拉了起来。对于被抓这件事，她其实丝毫不意外。或者说，她很清楚，没有了洛荞的帮助，在这座“全世界最安全的城市”里，自己这种危险份子，不会逍遥太久。
其中一人将外套脱下来，盖在了可安的头上，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。
街道上，围满了看热闹的人。他们刚从小巷中出来，就引起了一阵骚动。
“就是她！那个蓝头发的！”
“打死她！”
“别让她活！”
“她不死天理难容！”
鸡蛋，石子，烂菜叶，包装盒。人群将一切手中能找到的东西扔向了他们面前的魔鬼。
一颗石子砸到了可安的头上，一丝鲜血，从她的额头渗了下来。
“都离远点！不要妨碍公务！终端放下！不许拍照！”
艰难地穿过愤怒的人群，一辆装甲车停在了路边，那是武装安保的公务用车。上面下来一个长官一样的人。
“辛苦了，我是总部派来押送嫌疑人的。”
“不好意思，你是······”
“我刚好在附近巡逻，接到总部调令过来支援的。”长官一样的人拿出了一个小本子“这是我的证件。两位也随行去总部吧。我们需要两位的报告。”
两人押着可安上了车。
如果洛荞在这里，或许······
可安不自觉这么想到。只不过，她又很快摇了摇头。他不可能在这里，他不能在这里。
他们之间的合作已经结束了。继续待在洛荞身边，只会成为他的累赘。
可安很感激洛荞，如果不是他的话，自己早就死在那个腥臭、黑暗的蜘蛛巢中了。所以，当得知自己已经成为“累赘”和“附加品”的时候，可安很犹豫。
她想要活下去，但又不想赖在洛荞的身边给他徒增危险和变数。
不止是看火人，整个“西部城市联邦”都想要自己的命。想要前往胧月就必须经过他们和“凛冬军事同盟”的交战区。
这对洛荞来说很不利。
与其到时候优柔寡断，不如现在，就分道扬镳。
现在的洛荞，恐怕已经到达荧惑了。只希望，他一路平安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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